短暂的对峙之后,鼓声乍起,樱飞如雪,红月骤然再度照耀天际。四人身形同时瞬动交错,阴阳师三具化体,分从三个方向,齐攻龙宿。龙宿剑气则如云龙破空,直冲九霄,席卷八方。铺天盖地的殷红月光下,冷紫的苍龙华光却似丝毫未曾沾上月色中的血气,兀自翻卷怒吼着,翱翔在天地之间。
花雨漫天,龙腾苍冥,带起万里狂风,千里飞砂,四人的身形也尽数湮没在光影与风沙之中,几不可辨。然而无论是风沙呼啸,还是气劲交击的声音,都掩不住清寂又激越的鼓点敲荡四野的空气,让所有闻者的心,都仿佛要跳出胸腔般随之震跃。
聂亡影在这让人血脉贲张的鼓声中,脸色越趋阴沉,胯下的马不断焦躁地在原地踏着步子,最后终于长嘶一声,挣脱聂亡影的控制,向剑子与忆秋年方向疾冲过去。两人各向左右一闪,躲过飞踢而来的马蹄,聂亡影一手紧紧扣住缰绳,另一手长刀挥砍,直取忆秋年脖颈。
刀锋来得迅疾而突然,眼看忆秋年人头将要不保,刀前尤自抚着长髯的人,却在瞬息间失去了形影。
同一时间,邹纵天手中寒光乍起,枯瘦的身形猛扑而出,金风动处,竟仿佛惊电劈过天际,锋芒之汹涌,绝不下于聂亡影的奔马长刀之威。
忆秋年却不与他正面接战,足下踏定罡步,身形飘闪,在邹纵天的如网剑影下进退趋避。邹纵天长剑进击之势绝不稍停,霍霍剑光中,夹杂着他阴恻恻的低语之声:“忆秋年,这种战法,何时才是尽头?不如各自拿出真正的实力,剑上分个胜负。”
忆秋年避过一波剑气锋芒,闻言微笑道:“沾血冰蛾之利,忆秋年岂敢与争?”
邹纵天低沉沙哑的笑声再起,“好眼力!既识沾血冰蛾,邹纵天也不敢再藏私,必定要叫你经验它真正的美丽。”
忆秋年脚下不停,右手袍袖飘扬间,隐约可见指上金灿灿一点剑气流转,左手抚了抚长髯,“万千冰蛾飞舞之美,乃以鲜血浇铸而成,与其说是美丽,不若说是残忍。”
邹纵天喉中发出一串嘿嘿阴笑,一字字道:“残忍的美丽,才分外动人啊。”剑锋再振,煞气暴起,连漫天尘沙,都似要被剑上阴寒的杀气冻成不动的冰雪,忆秋年坦然潇洒的神情间,也似浮升出一抹凝重之色。
宿文馗观战至此,转向剑子道:“难得邹纵天将出全力,宿文馗也不好意思再作壁上观,便向剑子先生讨教几招如何。”
剑子一甩拂尘,“城主的朋友坐骑受惊,发狂而去,城主不用先去看看他的安危?”
宿文馗乍然一愣,旋即神色如常,“既称好友,当然对其能力有足够信心,也许不等在下陪战结束,他便来与在下争抢出手的机会了。”
剑子“哈”了一声,“然则那位弓者便全无一试身手之意么?”
宿文馗微笑道:“高瞻远瞩的弓者,自然对观察战局中细微的变异更有兴趣。箭翊何等强手,怎屑如我等般与人短兵相接。”
剑子摇头道:“哎呀,这样说起来,在下虽非习弓之人,偏生与他有一样的兴趣。”
宿文馗衣袖蓦然摆荡,凌厉一掌直击而出,口中尤自轻声慢语道:“剑子先生岂不闻‘却之不恭’四字?当真忍心让在下不好对朋友交代么?”
剑子拂尘一挥,挡下掌力,宿文馗身随风动,一言未毕,迅密如疾雨般的指气又到剑子身前,指风锐利如刀,每一道俱有开碑裂石之力。剑子见招拆招,指风虽利虽密,无一可袭入近身三尺之内。宿文馗对此情景,却不变招,手底攻势固然强悍,脸上神情依旧好整以暇,显然未出全力。剑子则始终取只守不攻的姿态,化解宿文馗绵绵不绝的指气同时,眼角余光不断留意场中另外几方。
忆秋年仍在以游斗应对邹纵天,指尖剑气偶一闪过,也绝不与沾血冰蛾正面接触,邹纵天虽屡屡出言相激,忆秋年却是神色平静坦荡,全然不为所动。
远处龙宿与阴阳师战况正炽,烟尘滚滚,一时见不出高下;舒石公与鬼隐交缠冲天的青白二气则越来越浓,范围也越扩越大,两人手底同时不断出招拆招变招,外人纵看不出其中奥妙,时间一久,舒石公额头滚滚滴落的汗水,已足以说明胜负将分之局。
正当此时,远处一条黑影飞纵而来,正是聂亡影。
他胯下马匹虽已不见,扛刀扬扬而来时,那股森然的压人气势,较之方才,丝毫不逊。
剑子见他奔近,且目光落在舒石公与鬼隐两人战团上,神情一凝,手上加了三分真力,便想摆脱宿文馗缠战。宿文馗哈哈一笑,腰间长剑铿然出鞘,剑声起悲鸣,剑花繁如雨,比之方才指气,又是另一层实力。剑子拂尘运剑式,挡落一天剑雨,皱眉道:“城主先前藏招,真真没诚意。”
宿文馗好整以暇答道:“剑子先生言重了,礼尚往来而已。”
两人一言一答间,聂亡影已然挥刀抢入舒石公鬼隐之间,纵少奔马助阵,长刀威力却无稍减,一刀直劈舒石公。
忆秋年指尖灵光刹然而出,身形瞬动,竟在不及眨眼间移形换位,后发先至,指尖剑气与聂亡影长刀交击,错落出一天星火。
刀锋剑气扰动舒石公鬼隐战局,两人匆匆交击一掌,各收法阵,冷冷对视。
身后剑子一手掌气沛然,生生将宿文馗逼退一丈之外,一手拂尘飞动,缠上沾血冰蛾剑身,瞬息柔劲,将剑带离身侧两分,尘丝虽断去大半,利剑却也落了个空。
与此同时,弓弦声起,四野气流蓦然产生异动,竟压落龙宿与阴阳师战团周围漫漫烟尘,四条身形清晰可见的一瞬,弓弦再动,一道银光划过天际,以惊电掣雷之速,直取身在半空的龙宿后心。
龙宿云龙般的剑气横空扫过,阴阳师三具化体同时被澎湃的气劲所袭,一时不能抢攻近身,他身形霍然凭空倒折,银光没入掌中同时,真气一沉,飞退丈许之外站定。
箭翊下枝箭未及射出,眼前银辉流转,一道寒气擦过脸颊,引满欲发的弓弦,突然断裂。
龙宿衣袖一拂,撤去指上剑气,华扇轻摇,一手负于身后,望向阴阳师道:“阴阳师,儒门天下与邪能境为敌,非吾乐见。”
阴阳师哼了一声,三条身形错落之间,复归为一,然而此次站在面前的,却是白发高冠的男子形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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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气,隔了一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状态,总觉得最后一部分写得非常粗糙,但是又收拾不起心情来修到自己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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