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霹雳眼》看片笔记 - 达人(东方剑清)

2006/02/26 |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霹雳眼》看片笔记
类别(怀刀饮寒风) | 评论(0) | 阅读(192) | 发表于 23:03: 《老子》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若是按照正解来看这话，无非是天地与圣人听任万物和百姓自作自息自生自灭，无所谓仁爱无所谓顾惜，可若是断章取义地进行曲解，何尝不能看作天地不仁，所以万物皆可任意舍弃，圣人不仁，所以百姓皆可任意作为棋子的意思——若是用上家国天下论调，这所谓"不仁"，有时倒又成之为至仁之道。
无能定义《霹雳眼》，因为《霹雳眼》中多少人，死得那叫一个不明不白。说实话最终也没搞懂素还真和谈无欲创造名人榜的真正用意，无论是让人为了争个名衔自相残杀从而肃清武林也好、选出有实力的人共同维护武林和平也好（这个根本就是素还真在鬼扯）、为了逼迫欧阳世家由暗转明便于应付也好，眼前所见，就只有许许多多人因为这名人榜，枉死在江湖路上，连"天下第一辩"这种称号都会让人辩论辩到死，何况其他。
秦假仙曾问：为什么天下第一剑人选是宇文天和剑藏玄，却没有冷剑白狐？他说要去问素还真的，不过剧里没演，我们也就不知道他到底问了没有，素还真回答了没有，所以只好自己来猜测这个答案——为什么呢？其实也很简单，名人榜既然是素还真谈无欲合排的一个局，风云录文武贯的分歧自然也是有的放矢，为了某种目的而选择的人选——这个目的，绝对不是单纯的自导自演来捧出自己这么简单，所以这些人选会有虚有实。
虽然冷剑白狐是实际上的"天下第一剑"，但是单单一个冷剑白狐，无法牵动局势变幻，而剑藏玄和宇文天不同。不知多少年前，剑藏玄是欧阳世家的女婿，宇文天是欧阳世家的仇人；近在眼前的，则是欧阳琳花风云刚死不久，剑藏玄答应了弯月要对决宇文天，为死者报仇，所以剑藏玄纵然不在乎这"天下第一"的名声，也会对上宇文天。至于宇文天此人，野心勃勃，若是任由他坐大，对欧阳世家来说殊非幸事。加上决战之前，谈无欲故意设局插手，造成剑藏玄重伤，本来五五之分的胜负登时变成宇文天拥有绝对胜算的局面，于是欧阳世家不负素还真期望，终于粉墨登场。
而对于素还真谈无欲来说，安排剑藏玄和宇文天争夺天下第一剑，也不算是什么会让良心不安的举动——不就是一场本来就会发生的决斗吗，不过是换了一个名义换了一个方式罢了，何不借来用用呢。
是嘛，本来就只是借用了一场现在不发生以后也会发生的决斗，有错吗？怎么会有错呢？庸俗如我，确实是不敢说有什么错，只是忍不住感慨，两位半神半圣通儒通道的高人对待江湖众生的态度，果然叫一个"圣人不仁"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摆布武林众生有如扮家家酒般地无所谓。反正中华传统思想，大局之前什么人不可舍弃呢，以少换多，不是很划算么。何况如果草没有被扎成祭神用的草狗，也许就这么随风化泥了，也许被用来喂养牲口了，相比之下，即使祭神之后便被丢弃，"刍狗"这种用途，倒还算是又善用了物资，又用得光鲜漂亮的了，所以嘛——因为"武林和平"理想而被牺牲的人，就那么在忘川之上日夜飘荡着怨叹着，等到想开的一天去重新投胎吧。
不过呢，圣人之上尚有天地，"圣人不仁"之外，这不还有"天地不仁"呢嘛。算得再精又怎样，岂及得上天地间局势的瞬息万变，能把一切大局细节都玩弄于鼓掌之间的，绝对不是人这种生物。心怀苍生又怎样，还不是任由天地一视同仁，不见得谁的理想比较无私，谁的运气就会比较好。
剑藏玄宇文天不分胜负生死，天下第一剑之争漂漂亮亮落幕，天下第一刀的争夺，可没有这么便宜。少爷刀怒斩、帝王刀管千岳，本来这也是一场迟早有一天要发生的决斗，只不过……这一场说简单，确实是比宇文天剑藏玄那场简单得多，说复杂，也真的比天下第一剑的争夺战来得复杂。素还真谈无欲是不是真的认为少爷刀和帝王刀有问鼎天下第一刀的实力，我不得而知，我只知道谈无欲提名怒斩，是在他完全了解怒斩是什么人、和管千岳有什么样的恩怨的前提下，所以这个"天下第一刀"到底是在比什么，还真是值得人玩味啊。但，不管是在比什么，这一局上，素还真谈无欲两个无论如何都脱不了用他人性命设局的嫌疑了。不敢说真的在决战之前他们就估算出了结果，毕竟人意瞬息万变，不是可以十拿九稳的东西，所以这一场对决上，他们恐怕确实想要争一个胜负出来。只是管千岳的选择、届时对方的处理措施、怒斩的行为，大约不出事先的预料，否则他们上哪里那么快弄出第二个少爷刀帝王刀来战成平手呢。至于金少爷横插一脚，也许是在他们估计之中的情况，也许完全出乎他们预料，反正素还真此人，莫说牺牲旁人，要他自己为自己的理想——武林和平事业如何如何，只要他觉得有必要、并且有把握可以解决后遗症，他也是不会顾惜的。
欧阳上智说他能做出来而素还真做不出来的事情，就是他能够以自己双臂设局，引素还真中计——看到此，本来觉得脑筋有点打结的，倒是瞬间舒了口气：素还真和欧阳上智两个，毕竟不是拿一线生在赌，要是拿一线生在赌……我是一线生的话，这样拿我的血肉为代价来玩，我还是想办法把两边一起害死算了。只是……欧阳上智这句话倒是说错了，不说这个断了双臂的欧阳上智显然不是真正的欧阳上智，素还真嘛，到了霹雳至尊里面他自断一臂自毁一眼，他的手段可以用到什么地步，也足见一斑。他说死在公开亭七枝变色无形箭下的"素还真"是银刀太妹假扮的，他并不知道这件事情——他这话可以相信么？叫人怎么相信呢！
黑白郎君因为自己说过要保护素还真的安危，结果"素还真"在他面前死于非命，于是血洗八大门派。与此同时，素还真叫冠天星去青霞派取龙凤瓶中的欧阳世家上半册家谱，冠天星说自己恐怕不是龙凤双侠的对手，素还真说：等你到青霞派的时候，龙凤双侠大概已经死了。
连黑白郎君会一怒将八大门派灭门这种事情都在他算计之中，怎么可能想不到银刀太妹会因为感激他的恩情，见他伤势没好，于是替他去往公开亭！把他看得有爱心一点，是他无奈地默许了银刀太妹的牺牲；把他看得冷血一点，则是他利用了银刀太妹的善良心意。所以说，还好他做不到真正的算无遗策，总会有些事情是他想不到的，否则岂不是太让人心寒了。
不过，即使上天不特别眷顾素还真，欧阳世家的待遇也不会比素还真好。所谓天道无情，其实正是最最公平公正。
欧阳世家第一次策动万教追杀中毒的素还真，什么都算得稳稳当当的，结果就没算到自己家操控的杀手金少爷会窜来没事找事，更没算到照世明灯会突然冒出来说你们应该给人家申辩的机会，人家这会中毒了当然要先忙着解毒保命。于是本来是要素还真命的必杀之局，被照世明灯的三言两语彻底修改了方针，最后自己把解药送到了素还真手上。
欧阳世家和素还真之间来来去去几番胜负，说实话我实在是无能看出他们是不是已经到了各自的底线：要说他们其实对于局势的发展都有所准备、一切变数都不脱预料，似乎不算说不通；要说他们其实布线没有那么长那么远，后来种种都是见招拆招临机应变，好像也很有道理。霹雳眼最后，素还真向欧阳上智俯首称臣，可是真的是素还真输了、欧阳上智赢了么？素还真一开始的短期目标，难道不就是逼出欧阳世家的实力真相么？从这个意义上说，他的目的已经实现了，至于覆灭欧阳世家……那是第二期目标。
江湖事的斗智斗力，离可以看明白的时候还早，虽然看得人很寒，其实倒真是不知从何说起，一切都还云里雾里。但是风雨残生的事件，是明明白白除了"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八字，竟叫人不知如何论定是非对错的。这件事的"罪魁祸首"，数来数去数到最后也只能是欧阳世家本身。一开始伤风雨残生的，确实是剑藏玄，没有剑藏玄来"路见不平"，风雨残生根本不会有后来的遭遇，所以作为风雨残生来说，找不到直接犯罪人，把帐算在剑藏玄头上也不算说不过去。但是公平地看，剑藏玄会伤风雨残生，完全是因为风雨残生为了抢夺家谱，杀了无数尼姑之后要杀已经受伤沉重的老尼姑，剑藏玄不过是奉行见义勇为原则而已。然后风雨残生昏倒在路边，被冷剑白狐所救，冷剑白狐治了她的伤以后，不等她醒来就走了，留她那么光光地昏在山洞里，为后来金少爷侵犯她提供了最大的方便。要说冷剑白狐应该救人救彻，既然救了她，便应该守护在旁一直等她醒来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可是一则其实冷剑白狐没有这个责任，会救人是他高兴，实在见死不救也不能说他怎么了，二则他要是真的留在那里等风雨残生醒过来，他才是白痴。他为风雨残生治伤，风雨残生的身体，他可是什么都看到了，那么风雨残生醒来，到底是谢他救命之恩好还是对他拔刀相向好呢？相同的道理，一线生进到山洞之中看了一眼以后马上离开也是最正常的做法，他既然不是救风雨残生的人，留在那里的话，等风雨残生醒来见到他，把他杀掉是他咎由自取，即使他要冒充自己是救了风雨残生的人，结果都还在未知之数。至于金少爷，他趁人之危奸污风雨残生确实是他的过错，即使是因为毒瘾发作的关系，强奸罪还是肯定可以成立的，只是——不是还有"追根究底，一网打尽"这种报仇手段呢吗，所以——如果追究他为什么会毒瘾发作，追究他为什么会吸毒……天要开人的玩笑，真是不过如此，能够玩弄芸芸众生的，无非因果循环。只不过恰恰风雨残生，成了这不好笑的笑话里的牺牲品……
忽然想起"牺牲"在古文里的意思，是为了祭祀而斩杀的牲畜，倒是明白了现代汉语里这个动词"牺牲"究竟是怎么变来的了。"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天地自有其法则，圣人自有其理想，而在这真公平也好伪公正也好的法则下，所牺牲的那些血肉性命，其实不过是奉于天地之间的祭品罢了，祭祀一完，也便没了价值……寒么？真的是很寒啊……

2006年2月26日 22：40
终于憋完了;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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