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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08/10 | 独坐寒窗对孤灯(一)
类别(碎镜断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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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5:18
谷岩在资料室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进去吧,谁也不认识,未免鲁莽;不进去吧,就应该是这个地方,在门外徘徊,也未免不够大方。正彷徨间,一个短发女孩迎了出来,微笑着问她:“你是来参加我们文学社的对吗?”由于她出来得突然,谷岩不由微微一怔,但内心深处却很为有人“解围”而高兴,她点了点头。那女孩指指身边桌上摊开的册子说:“你先签个到,书包放在门口,然后到里面随便找个座位坐下,知道了吗?”谷岩又点了点头,于是那女孩去忙别的事情了。
签到簿这一页的最后一个名字是“殷雯”,写着到达时间,谷岩在它的下一行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照抄了上面的时间。将书包扔上书包堆后,她在屋中的会议桌边坐了下来。
无所事事。她打量了一番这间屋子——对面是墙,身后是顶天立地把屋子分成东西两半间的一排书柜,桌子是马蹄形的会议桌,一头对着门,当门有个摆杂志的书架,另一头几步开外,靠墙放了个小柜,上面有热水瓶、茶杯之类的杂物,墙角是个水斗。对面墙上的钟这时正指在三点一刻上。
终于,资料室中那个矮小的女教师江清华开始了文学社活动的开场白,然而谷岩于这些话是听而不闻,她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她只是望着钟,看那指针一点点移近四点,计算着自己什么时候回家才不至于误了晚上的家长会——先赶回去再送家长来,至少得两个小时,四点半一定要走了。时间在她焦急的等待中一分一秒地过去,终于那老师结束了她的独白,开始介绍老社员。那个短发的女孩就是杜鹃文学社的社长,她就叫殷雯。
随后是美编,这女生长得颇为粗相,有点胖,但还算不失风韵,在上海的方言介绍下乍听以为她叫“珍珠”,其实是叫郑稚。或许是谷岩也喜欢美术的缘故,她多看了她两眼。
联络员何雁对他们来说都不是太陌生了——虽然谷岩也只在远处看过她一眼。
高二那帮老社员介绍下来,又一次验证了“阴盛阳衰”的“定理”——在一群女生中只有几个男生。
最后,殷雯从书架后面的那半间屋子里拉出了一个高大健硕的男生,两人边拉拉扯扯边争论不休着。
男生认为:“有什么好介绍的?还怕以后不会认识?”
殷雯却道:“你是文学社的骨干分子,怎么可以不介绍呢?”
江清华把他扯了过来,向众人介绍道:“这是我们文学社的副社长兼主编张健,是我们写作的主导力量。”他抓了抓脑袋,向大家笑了笑,笑得尽管有些不好意思,却也尚算可爱。这一笑之后,他便又挣脱了众人眼光的凝聚,溜回去忙他的事了。
谷岩只知道他很高大很健壮,有一张算不得帅的脸,鼻梁上架了一副眼镜,没有大多数少年的“潇洒”风度,却更合于市井的平凡。但他的动作却让她想起——“天女挥袖”——窈窕淑女轻甩衣袂,款摆柳腰,翩姗而去——也许她真的是画仕女图画得走火入魔了。
介绍完老社员就是介绍新社员,谷岩寥寥地记了几个名字,当时虽记得,但到了明天,一定就忘得精光了。
活动的最后一项内容是——考试!考的当然是文学知识,另有一篇议论文要求列提纲。谷岩草草做完了发下来的试卷,在她做的时候,旁边坐的一个似乎是叫唐坚骏的别班男生偷偷问她《简.爱》的作者是谁,她的脑子里早乱成了一团浆糊,随口答他是“夏洛蒂.勃朗特”,可是再想想,似乎又错了。
匆匆离开了学校。杜鹃社的一切,在她恍如一梦。都市中滚滚的车轮、上下班人群来去的匆忙……随着新的环境与刚才的环境的变换,她那本已残疏的记忆更加淡漠了,模糊了……
从初到资料室起,一个又一个星期二过去,谷岩总是来去孤独。她很少与别人交谈,也很少留意身周文学社的人与事。她的社友中她认识的不超过七个,知道名字没法和人对在一起的可就多了,当然,还有好些她既不认识也不知道名字的人。
同班几个平素比较要好的女生,在体育课上硬要谷岩在隔壁班的男生中指出哪一个是秋海——那男孩和她自己班的侯云是笔友,包括侯云本人在内,女生们怀着好奇,想看看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而他们的交友过程,则是可笑的。某一节室内体育课,他们班的女生和隔壁班的男生换教室,侯云坐在秋海的位子上,她写了张纸条放在他的铅笔盒里,说有一个叫侯云的想和他交笔友,他还真的回了信。而这个秋海,也是杜鹃社的一员。
谷岩知道这个人。她对他的第一印象,是觉得他像初中时一个校友,但他的模样,她从未认真看清过。所以,她根本不可能认出他来。
侯云们对秋海文字的评价是——艳,说他的词藻很华丽。谷岩与她们的关系虽然不错,但也还没熟到可以交流信件的地步。不过,她在杜鹃社曾看过秋海一篇题为《成长的烦恼》的作文,的确华丽,然而更大的感觉倒是似曾相识,仿佛不几天前还在报纸上读到过,可真的回去翻翻报纸,却又找不到,也许,相似的只是那一份“烦恼”的心情;也或者,是她太粗心,没有找到读过的那篇东西而已。但江清华显然很喜欢这篇文章,常常会提起来。
江清华挂在嘴边的,还有一篇名为《青魔手》的小说,作者戴敏。那个戴敏,又是谷岩知道名字却无法对上人的一个高二的女生。有一次正当谷岩在埋头看书的时候,曾听到她向谁在说:“我取《青魔手》这个题目,是因为《风云第一刀》里面有个人叫‘青魔手’伊哭……”言语之间,似乎对《风云第一刀》非常推崇。这部书谷岩读过,而且就是在初三毕业后的暑假里,快军训时读的,她爱武侠,但她不欣赏古龙,虽然她曾带着极大的热情和希望去读《风云第一刀》,可是古龙让她失望了。但是,知道这个文学社里,有一个人同样爱武侠,谷岩终究有一种欣喜,她真是希望能结识这个人,可惜以她的个性,这实在是件不可能的事。对于《青魔手》,谷岩是好奇的,但她只是好奇着,并不曾向江清华去要来看看,她只知道,这未必是一篇易于为老师所接受的小说,因为有一次她曾听戴敏问江清华,假如把它给另一个泰斗级的语文老师看的话,他会怎么说,江清华极力认为不可以给他看的。所谓“功夫不负有心人”吧,谷岩终于还是读到了《青魔手》,其中的故事,让谷岩忽地从记忆深处清晰地又跳出一份回忆——在她还是小学时,她曾在一个广播节目中听到过相似的故事!当时,自己倚在五斗橱前,下面垫着张竹椅……
考虑到各人有各人的专长,殷雯同江清华商量后,决定将社员分组。于是各人拿了张小纸片,开始对自己做“介绍”。谷岩皱着眉。她什么都喜欢写,然而往往都不高兴写完,于是便有了这么一段话:“喜欢写些有始无终的小说、不入流的诗、莫名其妙的散文……”正当此时,殷雯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你有其他的爱好,比如说绘画、摄影,也可以写上去。”谷岩不可察觉地笑了笑,又在纸上添了一句:“我还是喜欢画画。”
“请问这张是谁写的?——‘我最喜欢的是果仁巧克力、佳宝芒果、康辉杨梅、多味花生、雪柳丝、奶糖、芝麻糊……还有漫画、古龙经典……’”殷雯未曾读完,底下已是哄堂大笑。笑声中郑稚扬了扬手道:“当然是我啦,你真是多此一举——明知故问!”殷雯瞪了她一眼,似笑似嗔地说:“我可只认得名字。你别过上几天告诉我你连饭也懒得吃了。”
两人笑闹之间,殷雯已经把所有人分成了四组——排版组、写作组、评论组、采访组。也许是“我还是喜欢画画”的缘故,谷岩被安排到了排版组。她无所表示,只要不让她去采访,干什么也无所谓。杜鹃社,她依旧对它觉得陌生,她象这儿的一个过客,匆匆来,匆匆去,对周遭的一切漠不关心。她甚至已萌退志,后悔不该听了前排那两个女生的怂恿来参加什么文学社。然而,她又不愿在这个时候申请退出,既然她已选择了加入,那就应当沿着这条路走下去,而非回头。
采访组的和愿意加入采访组的人全到了里面那半间屋子里,这边竟冷冷清清地只剩下了谷岩和一个高大健硕的男生,那男生的模样很陌生。没有人告诉她是否可以离开,于是她依旧坐在桌前自得其乐地画她的美人。她不知道那几个高一的男孩子都跑到哪里去了,但在没有人告诉她可以离开之前,她还不愿擅自离去。
“你叫什么名字?”她耳边响起一个男孩的声音,抬起头,她看见一张不很漂亮的脸,一副近视眼镜——是那个与采访无关而又没有离去的高大健硕的男生。他手中捏着张纸,正弯腰看着她。是的,她对他在此之前没有任何印象,这是一个陌生人。
她轻轻地吐出了两个字:“谷岩。”心中是一阵迷惘:这人是谁?又要调查什么?
他在手中的纸上搜寻了一番,最后指着一块地方说:“噢,在这儿,‘谷岩’。你是排版组的。”她只是象征性地——或者说是习惯性地扫了一眼那张纸,因为一来她视力很糟,二来她心中暗自嘀咕:“这个人有没有毛病?我已经知道我是排版组的了呀!”这自然只能暗地里寻思,不能形诸于颜色的,所以她甚至还“噢”了一声来应答他。他见她毫无离开的意思,却不由冲口说:“你怎么还不回家?可以走了啊!”
“可以走啦?”她除了淡淡地反问一句之外,丝毫不动声色,只不过不等她回答,便已收拾起东西扬长而去。
归家的路上,他仍在琢磨这男生到底是何妨神圣,以前从没见过,但看江清华的神气,对她似乎极为赏识。自然,这些她也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的。
随后的日子,谷岩只有一个感觉,自己——象个打杂的,尽管如此,对于这些总得有人做的小事,她还是乐于从命的。她本就是一个孤独的社员,除了朋友的朋友周景,她与谁都不熟,在这样的独来独往之中,她越发沉默孤僻起来。
又是星期二。
她完成了她的工作,但由于是活动时间,她还不能走。无聊之中,她顺手把理好的那叠稿子拿了起来,一篇篇翻着。起始的几篇还有些情调,显然作者水平不错,然而越往下看,却越觉没趣,往往扫一眼题目她便对文章没了兴趣。顺手翻来,她的动作已带上了几分机械性。忽然,她眼中跃入了一个奇怪的题目——《男孩似水》。男孩似水?古往今来,倒是初次听见有人把男孩子比作水,题目是好的,只不知内容如何。她心里想着,便读了起来:
男孩似水
都说女儿家如水,其实男孩子更像水。
男孩似水,有的清澈见底,让人一览无遗,在心怡中感受那份质朴与纯真;有的平淡无华,但却正是君子之交的代表;有的象一潭春水,活跃而富有灵性;有的则是一溪秋泉,含蓄,善感;即便是水凝成了冰,又会有另一种的稳重与深沉……
男孩似水,因为男孩子的笑与怒都是那么显露,象海水的平静与咆哮,不加掩饰;男孩子的生活是那样的无规律,恰似一浪一浪高低涌动的水波;男孩子的思想总是那样纯,那样净,就象甘甜的泉;而男孩子心中的计划,则是秋晨的露,熟虑许久,而又消失得飞快……
男孩似水,因为他们一旦有了目标,就会象百川入海那样一泻而去,不停顿地进取、追求……
男孩似水,因为他们总是呆呆地不会去注意身边的人和事,永远是可爱的大大咧咧,马虎得就像流水之面对落花……
男孩似水,他们的冲动、活力、浑身的劲儿……一切的一切都像是水。
当然,水,也有其差异:有漕河泾涓涓的流水;也有苏州河浑黑的水;更有许多不知名儿的水。但一旦他们流入百川汇集之处,就立即是泾渭分明。
男孩似水,如清水、甜水、矿泉水……,只有这样的水才能泡出香甜的茶;只有这样的水,经过岁月与生活的磨砺才能酿出芬芳醇美的酒;也只有这样的水,才能酿就人类的明天。
男孩似水……
她没有注意它的主题、它的内容,她从一开始,便被这文采吸引住了,逐字逐句,她折服了,不由暗暗钦佩作者的才华。尽管其中毛病不少,尽管它为男生“歌功颂德”,但她还是衷心地喜欢上了它,不为内容,只为词藻。在她心底,隐隐泛起一个欲念——见一见这位作者,看看写出这样的句子这样的词语的,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她本不是有看文章作者姓名的习惯的人,然而这一回,她看了作者的姓名,甚而基于对《男孩似水》的感佩,更基于这心底的欲念,再掺杂了一些私人对某些汉字的偏爱,她记住了这个名字——张剑。
张剑,似曾相识的名字,然而记忆中确乎不存在这个人,想必,是高二的一位常常不到的仁兄了。
几天以后,刊有《男孩似水》的第二期《杜鹃》被贴进了宣传栏,来来去去的师生尽可以看到。无所事事的体育活动课,与谷岩同班的几个女孩挤在宣传栏前,谷岩知道她们在看文学社的文章。看完之后,她们异口同声地评价:“《男孩似水》写得好棒!”一个女生问谷岩:“张剑是谁?长得什么样子?”谷岩笑笑,说:“我不知道,我没见过这个人。”
谷岩不自禁地有些莫名的得意,看来,自己的眼光不错!《男孩似水》鹤立鸡群,仅自己一人作如是想,岂非太可怜了?而今,证明自己品味没出问题,更证明《男孩似水》果然不俗!
自此,张剑与《男孩似水》便扎根于谷岩心中,挥之不去。
数日后的星期六下午,是杜鹃社到江浦路福利院访问的日子,资料室中颇有空前的气氛,几个初二的小姑娘在练歌,殷雯在给采访组的人布置任务,而两个高二的男生在一边摆弄一只大红盒子,其中一个高大健硕,鼻梁上架着副眼镜,正是那个“多此一举”再对谷岩说一遍她是排版组的的家伙,而另一个,是摄影师李玉梁,盒子里装的想必就是送给福利院老人的礼物。
谷岩无所事事,与周景谈起了她们共同的朋友,随后又开始海阔天空地胡扯,不过谷岩对一切时尚的东西所知都很有限,否则她一定不会聊天归聊天,目光却扫遍整个资料室,尤其在那个令她猜疑的高大的男生身上停留时间颇长。
到了福利院,在会客室门口,他们看见那里已经有两个男生和几位老人,不过那两个男孩子既无残疾更不痴傻,正在与院长握手做别。院长见江清华等人到来,便笑着对那两人说:“他们是市东中学杜鹃文学社的。”然后向江清华介绍道:“他们是长阳中学的,每星期都来看我们这里的老人。”江清华走上前去,笑着同他们握了握手,问:“几班的?”其中一个答道:“高二(2)班。”此时,谷岩只听身后有人说:“长阳中学这两人受宠若惊了。”她一回头,见说话的正是那位她时常注意的戴眼镜的男生,再转头瞧长阳中学的两人,果真有些激动。她心下暗暗好笑,却只是微微抿了抿嘴,没笑出声来,她身后那几个男孩子却已小声笑了起来。
福利院的老人当然不可能全到会客室来,在座的无非是几个比较硬朗的罢了。谷岩什么都没记,她只是坐着听,听院长和江清华的对话,听一些老人说的话。后来殷雯和她那帮子记者开始提问,于是屋子里颇有些杂音出现了。谷岩此刻的注意力已移到了那几个男生身上,他们的“宠物”是周景的照相机,李玉梁对着院长、老师、老人们拍了几张以后就觉得无聊起来,无非是这么几个动作、这么几张脸,拍上四五张也很够了。一个男生从他手里拿过照相机,对着墙上的挂钟按下快门,并美其名曰:“留下时光。”转眼它又被她不知名的那个抢到了手中,这回不是拍钟,而是对准了殷雯和郑稚窃窃私语的样子。如此这般,照相机在他们手中传来传去,无疑是白白浪费胶卷,不过他们玩得高兴,谷岩也看得有趣。
一位自称解放前也是记者的老人忽然问起社中谁的文章最好,将清华指了指那个谷岩认为“有毛病”的男生说:“都不错,其中算张剑最好。”
张剑?谷岩第一反应便是《男孩似水》。如此不俗的文笔,如此凡俗的一个人!
他——便是张剑?——一张算不得帅的脸,架着一副近视眼镜,高大健硕,却有着极帅的文笔的家伙!张剑居然便是这个让她觉得莫名其妙、告诉她可以回家了的男孩!一瞬间,她觉得可笑。真是没想到,在这样一副平凡得甚至带了不少市井俗气的仪容下有那么帅的文笔!
但转念之间,她又暗暗失笑了。自己又不是没遇到过这类人这类事,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不是说“非凡往往蕴蓄于平凡中”么?其实,要是他长得风流倜傥、英俊潇洒,那才真该让她出乎意料地大吃一惊呀!
那老人点了点头,笑道:“以后希望你能把你的文章拿点给我看看。”
谷岩依旧坠在错谔之中。随后的活动,她也只是走马观花般在福利院转了一圈。临走,江清华要社员与老人们留影,一阵挤挤推推,谷岩这个算不得高的与郑稚这个绝对算矮的就被“排斥”到了后一排的男生边上,她们倒无所谓,拍得到也罢拍不到也罢,没什么大不了的。谷岩向另一边溜了一眼,发觉自己正是站在张剑旁边,她的脸不自觉地稍稍一红,怎么会在他边上?
又一期《杜鹃》的编排。
星期四本不是活动的日子,但对于排版组的女孩,常常是在活动之外的时间工作的。谷岩到的时候,资料室里除了江清华,便只有柳敏涟和曹隽雍两个初中的女孩子。
所幸剩余的事只是随心所欲因材制宜地用包装纸点缀一下整个版面。
谷岩随手拈起一张包装纸,见上面很卡通地印着两只老鼠,好可爱。她向纸上望去,没见上面有贴过,然而包装纸上剪痕宛然,再仔细审视刊物,才看见正中的两篇文章间贴着这一大一小的两只老鼠。
十多分钟以后,只听江清华在招呼:“张剑,你来啦?柳敏涟和曹隽雍忙死了,还好谷岩来帮她们,你也去帮帮她们。”谷岩抬头扫了张剑一眼,高大健硕、沉沉厚厚,怎么又遇上他?她随即又低下了头剪她的花边。
只听他随口问:“谁是谷岩?”江清华不禁失笑道:“你面前的不就是吗?你呀你,怎么搞的,连手下的兵都不认识,以后怎么发号施令?”
谷岩暗暗好笑,不久之前刚刚问过我是谁,今天又不认识了,但同时,相伴随的,还有一丝隐隐的怅然。
象几乎所有的男孩子一样,他急急地为自己分辨:“她们是排版组的,归郑稚管,我是写作组的,又管不到她们。”说得似乎煞有介事,理直气壮,总之是不愿承认自己的“无能”。
“什么组不组的,你好歹也算副社长,不认识社员还强词夺理!”江清华笑着瞪了他一眼,那神情那腔调倒象一个和男生拌嘴的女学生。
副社长?他是副社长?他竟然是副社长?谷岩有些愕然。她想起那天他拿着张纸问她的姓名,想起他告诉她可以离开,原来他是副社长!
副社长是他吗?谷岩开始努力回忆第一次活动时的情景。果然有一个男孩是副社长,当时她因为那人是男生好像还曾稍稍注意了一下,因为文学社男孩屈指可数,少得可怜。可是那位副社长的名字里好像没“剑”字,要是有,她绝不会忘记。那似乎是个笔划很多的字,而且是个用得很普遍的字。她开始冥思苦想,企图让模糊的淡淡的回忆清晰起来,然而那片记忆对于她实在如一梦……
张剑来与不来都没什么两样,他什么也不会干,东摸西碰而无从下手。不久,他也拿起了那张有着很卡通的鼠的包装纸,看了看脱口问:“你们为什么不把这个贴上去?”恰恰柳敏涟从外面拿了图钉回来,听他这样问,抛出一句:“贴了,还等你教?”“贴过了?在哪儿?”他盯着报纸,却仍遍寻不获。三个女孩全都笑了起来,柳敏涟伸手指了指当中的那块地方,“这不是吗。你眼睛是怎么长的?真不懂这副眼镜是干什么用的。”
他抓抓脑袋,用一笑掩饰了他的尴尬。
好熟悉的动作!谷岩微微一震,一组镜头在她记忆中清清楚楚闪现出来:殷雯把一个男孩从里间屋里拽出来,江老师介绍他是副社长兼主编,他摸摸脑袋笑了笑,就溜回去了。那张脸不就是眼前的这张脸么?
可是他的名字……谷岩还是觉得名字有问题,但她又没法想起那个“笔划很多,用得很普遍”的字来。
宣传栏的橱窗算不得高,却也不低,幸而有张剑在,否则单凭谷岩、柳敏涟、曹隽雍,恐怕得费一番手脚。
离开学校之后,谷岩仍苦苦思索着那个名字,她不敢相信她的记忆。她居然还能想起他那挺可爱又略显腼腆的笑容!在那个下午她居然还能记住一个陌生人的笑容!或许,因为他是副社长;或许,因为他是男孩中出类拔萃的一个;或许,他让人摸不透他到底算谦虚还是骄傲……无论什么原因,谷岩只觉得这真是奇迹——自己居然能把那笑记得清清楚楚!
笑归笑,她觉得那名字呼之欲出,但总相差了一点点,偶然间,也曾如流星般划过她的思绪,但等她意识到这一点时,它却已落入她心底的地平线之下,不再复出。
灵性的冲击过去之后,她的思维又一次陷入淆乱与艰难。然而灵性来过之后,常常不会光顾第二遍,往事的端倪,再要重现,很难。
谷岩最终不得不放弃了这毫无意义且又渺茫的回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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