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孤冢 - 达人(东方剑清)

2005/08/10 | 落花孤冢
类别(凤舞九天) | 评论(0) | 阅读(11) | 发表于 13:35: 　　“玫瑰的烈焰虽近似俗艳，可是我喜欢，因为它燃烧的是生命的欢笑和泪水；樱花的生命虽然短暂，可是在它有限的生命中，它已开出了它所有的辉煌……”
　　八月二十七日十四时二十分。
　　朱停枫放下笔，端端正正地在画上盖上朱红色的印章。画上是一个女子，眼神冷淡地看着某种艳红如血的东西落下，在指尖碎落。
　　她用玻璃杯倒了杯红酒，往里放了一把药丸，然后，举杯，对着光，凝视着那晃动的鲜红液体，嘴角浮起一抹哂笑。
　　十四时二十五分。
　　郁闷而燥热的空气里飘荡着优美流畅的吉他声，这动人的音乐，竟使男生宿舍楼下的网球场上聚集了不少为之驻足的路人，他们的目光，凝结于五楼的阳台。
　　十四时二十九分。
　　杯子缓缓移近唇边，朱停枫冷冷地瞥了一眼湛蓝的天，将酒一饮而尽。
　　同一时间，李乔最后俯瞰一下依山傍水的校园，抱着吉他，从阳台上纵身而下。
　　十四时三十分。
　　网球场上鲜血四溅，旁观者一时震惊当场，不知所措。
　　蓦然，围观者中一个女生尖叫一声，回身就跑。
　　但当她冲进女生宿舍，一边喊着朱停枫的名字，一边碰开寝室的门时，却看到斜躺在床上的朱停枫，嘴角还残留着一丝血红的酒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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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校竭力封锁着消息，宣称李乔是因为中暑而从阳台栽下去的，朱停枫则是食物中毒。然而，当天，朱停枫的那幅画，便已被偷偷地不知复印了多少份，传遍全校；李乔的遗书，也有人在网上给他公开发表了出来。其中，他写道：“……一直相信爱情是纯洁而美好的，并且这种纯洁与美好非但不会因为身体的结合而被‘玷污’，反是以精神与身体的双重结合而达到其完满的。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在一个已经解放了五十年，改革开放也进行了二十年的社会中，爱情，依然是被扼杀的对象……我与停枫，真心相爱，纵两情缠绵，然既无金钱物品之交易，更未在大庭之间碍广众之观瞻。真情之下，私室之内，何谓苟且，何谓无耻？……那么，既然不能容于天地之间，不能见谅与世人，我和停枫，也便只能一死以明志……”
　　李乔死了，朱停枫却活了下来。她面对着全校人有意无意间异样的目光，面对着亲朋与媒体不懈的探问，只是沉默。
　　记者终于在校内各色人等无意间泄露的一鳞半爪中，窥到了事件的全豹——宿舍里收垃圾的说，暑假，朱停枫天天到李乔寝室去；校办公楼值班的保安人员说，校领导曾经因为他们两个开了一次会；李乔的室友说，李乔不想听父母骂他，他说他已经成年，到了法定结婚年龄了；系里的老师说，学校因为不想再刺激朱停枫，决定减轻原定对她的处罚，只是留校查看一年，取消学位证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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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学了，朱停枫虽然留在学校，但她并不去上课。室友每天代她签到，替她请假，帮她带讲义抄笔记，而她，只是在寝室里画画。
　　她画的，常常只是窗外的风景。然而，那色调，若非鲜艳得如欲燃烧，便是沉暗得几近溺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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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枫叶片片随风落。
　　秋色已经深了，山上有许多高大的枫树，现在，树叶已全红，看在朱停枫眼里，却象是染了满山的鲜血。
　　她想起那天，她悄然倚着李乔的肩头，李乔伸手搂住她的腰，让她偎在他的怀里，两人谁也不说话，然而气氛很温柔。当他们出门的时候，才发觉街上湿漉漉的，昨夜，下了一夜的雨。
　　秋日的阳光下，朱停枫的眼角沁出泪水，她抚着肚子，终于泣不成声。
　　在某一株枫树下，她挖了个坑，把她的画，和着艳红的枫叶，全都埋了下去。
　　坑上，盖了一束火红的玫瑰。
　　而那株枫树上，留下了两个刀刻的字：孤冢。
　　从此，她便再没有画过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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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假，朱停枫没有回家。
　　再开学的时候，大家都说她胖了许多，很多人劝她减肥。
　　她依然故我，依然不去上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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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初。
　　图书馆里栽的樱花虽已盛开，但不期而至的雨，却将它们悉数打落，委于泥尘。
　　午后，宿舍里冷寂而空旷，大多数人都在睡觉。
　　清洁工刚打扫过厕所不久，但这时，里面却已一片狼籍，并隐约在雨声中，传来婴儿的哭声。
　　朱停枫勉力支撑着自己，费力地收拾着残局，脑袋里一片混沌，意识在逐渐地模糊。
　　蓦然，厕所门口传来一声女生的尖叫，等她抬眼时，却只看见，仿佛有个影子一掠，惊慌地逃走了。
　　她发了一会呆，终于，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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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昏沉。今夜无月。
　　朱停枫独自站在江边，呆呆地出神。尽管已是四月，风却依然冷得紧，可她仿佛全未觉到一般。
　　她看着江水，江水在流。
　　那个婴儿仍在医院里，她的母亲在照管。母亲没有对她说什么，母亲从来不对她说什么。
　　江水终究会流到海里去吧，她心里在想。
　　她想起她曾对李乔说：“这世上，所谓永恒的爱，是不是只能用死亡去换？我们活着，现在有人要拆散我们，更多的人在咒骂我们，我们在这样的白眼和困窘里，说不定会有一天，就屈服了，妥协了。就算什么都没发生，就算我们走出了困境，也很可能，仍有那样一天，便厌倦了对方，忘记了誓言，当然，也不再相爱。但如果现在死了，我们的爱，在这世间却是永远不变的。”
　　李乔死了，可她还活着。
　　她知道，她完全可以离开这里，到一个谁也不认识她的地方，换一种生活，重新开始。可是，她觉得她已经厌倦了，到处，都是一样的吧。
　　而且，她答应过李乔，要和他一起，让这爱，成为永恒的。
　　她活下来，并不是因为她在死里逃生后，忽然对“生”生出了留恋，她只是在发觉怀孕后，想到让两个逝去的人的爱情，在世间，留一个见证。
　　她不担心那个小孩，她认为，小孩在任何人手里，都比在她手里能得到更好的教育与成长的机会。
　　她爬上栏杆，看着江水，想：“江水，会流到海里吧。”
　　她耸身一跃，没入了江水中。
　　身后，学校和群山，都黑黢黢地，沉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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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构思于2000年，完稿于2001．7．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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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来源：
1. 某校暑假抓到一男一女在寝室同居，于是校方决定开除他们。两人双双服毒，结果女的救回来了，男的还是死了。为了安抚女生情绪，校方把处罚改为留校察看一年，取消学位证书。该校某学生一亲戚在报社工作，从该学生处听到此事，去该校采访。结果……自己想想就知道了。
2. 某校某年计划生育检查前，一女生在厕所生了个小孩。然后……想想也知道了。
3. 某年暑假特别热，某校一男生在阳台上弹吉他，弹着弹着中暑了，一头从阳台上摔下去摔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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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东西，就是我这些道听途说的综合体。;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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