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8/10 | 灯
类别(碎镜断玉) | 评论(0) | 阅读(48) | 发表于 10:23
写的第一篇短篇武侠,非常明显的应试教育的痕迹……
————————————————————————
             灯
  高径秋坐在舱里,手上托着颗光华灿灿闪人眼目的夜明珠,明珠宝光照得舱中亮如白昼。他反复观赏,得意不已。为了得到这稀世奇珍,他也不知花费了多少心血!
  把玩良久,他收好明珠,掀帘到了舱外。一出舱,他才发觉,今夜无星无月,天地间竟是黑沉沉的一片,根本辨不清方向。
  翘首四顾,他忽然发觉远处隐隐约约有一点灯光,看见这一点灯光,他不由一阵惊喜,飞快地将船向这点灯光摇去。
  近了,近了……
  他终于到了那灯光之下,这光亮得好生奇特,分明不似寻常火烛,依他的经验,这灯光中带着宝气!
  ——“灯光”来自岸边的一座高塔,塔虽古老,却尚不破败——几乎人人都说,塔中神明灵验得很——塔中风雨不灭的长夜孤灯至少在近十年来也确曾帮助了无数夜行的人。
                 
  高径秋在见到“灯”的同时也见到了护灯者。
  一个清癯的老者,一身洗得发白的衣裳,一柄普普通通的长剑,坐在一颗鹅蛋般大小、光泽圆润的夜明珠之下盘膝练功。高径秋的到来,他根本未曾发觉。
  ——那是一颗同高径秋身上那颗一模一样的明珠。
  ——这老者居然如此慷慨地任如此宝物摆在这里!
  ——明珠双辉,交映日月,无价至宝。
  高径秋盯着那美丽的“灯”,心下激动不已,一个声音在他的耳边一遍又一遍地喊:“我要这明珠!我一定要!……”这个声音越来越响,这个欲望更是越来越强烈,在刹那间,烧灼了他的全身。
  不过,高径秋并不蠢,虽然他的心那般炽切,他的脑却仍很清醒——那老者也不知是什么人,凭单人只剑坐守奇珍,必有过人之能,绝不可轻觑。
  他缓缓踏前几步,向打坐中的老者抱拳朗声道:“老伯请了,小可深夜迷路,不知可否在此借宿一宵?”
  老者全无反应。
  高径秋又连问几次,这老者仍旧全无反应,显然业已入定。
  ——本来嘛,谁会想到有人会用明珠为迷船引航?若不是他高径秋这种行家,也看不出来。
  高径秋心下一宽,暗提一口真气,展身形,悄没声地向明珠掠去。看看明珠即将入手,哪知忽地有一只手奇快无比地从珠下穿出,直切他脉腕,出手如电,简洁老练,竟是位绝顶高手!高径秋倒抽一口凉气,在一发之际他缩手沉身,拧腰退开两尺,翻身向塔外扑去,身法之快,也已是天下罕见。一击不中,翩然远逝,本乃智者所为,然而他尚未出门,眼前一花,却已有个人挡在身前,赫然是那老者。
  走不脱,只有战。高径秋更不打话,反手自腰间抽出柄精芒闪耀的狭锋软剑,抖手向老者刺去,出手迅疾狠辣,剑势连绵,一气呵成,堪与比肩者,寥寥可数。老者身形却似浮云幻影,漫天剑气丝毫伤他不着,连避数着后他赞了一声:“好剑法!”随即骤然拔剑,剑出有日月之威,一剑之势,隐隐然似可挽山河,动风云,撼九霄,震烁古今!
  “当”的一声,高径秋手中之剑被击落于地,长剑剑尖进而点在他咽喉之上。
  高径秋漫不在乎地微微一笑,他虽爱财,却不惜命。
  老者叹道:“我还唯恐一颗明珠难以尽照,想不到却有人连这一盏明灯都不愿留给世人……连你高径秋都落到了这种地步,侠义尚且何存!”他也不杀高径秋,感喟一阵,收剑颓然坐在灯下。
  高径秋没有就走,他讶然道:“原来你知道我是谁!”
  老者淡淡地说:“我并不孤陋寡闻。”
  高径秋又问:“你是谁?”
  老者仍只是淡淡地说:“李凝渊。”
  李凝渊?高径秋这回真的目瞪口呆,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李凝渊,他曾经叱咤江湖,豪气干云,他曾经剑动武林,惊鬼泣神,他曾经傲啸天下,纵情墨酒,可现在,他却宁可抛却辉煌,固守于这清寒的塔中。
  高径秋不懂。
  李凝渊也并不要他懂,向他挥了挥手,“人生在世,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活,只有对别人有益,才算真正活过。这话,我不求你懂,但你不妨记下,或许有一天,你会明白的。你去吧。”
                 
  高径秋伫立船头,望着那塔顶的“灯”,将李凝渊的话细细咀嚼,静默良久,终于恍然而悟。
  他掉转船头,向那灯光而去。

                完稿于1996.7.1
                读练习卷上《灯塔》有感

——————————————————————————
附录
灯塔

老人与灯塔有缘?显克微支的短篇小说《灯塔老人》写的是一位曾经是士兵的老人孤独地守候灯塔,我在湛江硵洲岛的灯塔畔,也拜谒了一位曾经是战士的灯塔老人。
解放海岛时他是一名解放军,第一次看见这座23米高度、挺拔轩昂的灯塔就执拗地爱上了它,部队成全他的心愿,他留下来了。30多年过去,他日复一日,忠实地侍奉这盏为来往船只导航的灯,以一个人终生孤独的全部情与爱,偏执地交付于这座明亮然而冰冷的灯塔。
他的徒弟说,师傅很固执,组织上培养他入党,他说条件不够,就是不入,实际上他几乎年年是劳动模范。每月几百块工资,他不是给了附近的村民五保户就是掏出来给参观灯塔的学生们买吃喝,自己一个子儿不留,过着特简单的生活。
灯塔很高,又修在塔的最高处,上到塔顶可以俯瞰整个硵洲岛。强烈的灯光,一直照到25海里海面以外。这灯塔是100多年前法国人修的,据说是亚洲第一。老人象疼爱自己儿子一样呵护比他年龄还大的灯塔,近于苛刻。连更换带动灯塔旋转的马达,他也认为是破坏古迹,差点和别人吵起来。
早就过了退休年龄,但他不愿回已经没有什么亲人的河南老家,依然厮守在这里,固守着他的全部精神财富。年轻人耐不住灯塔寂寞,他离开了寂寞的灯塔就像脱离了生命。那一天,他接待了不断登塔参观的学生,晚上又担心小青年看不好灯,没换班。次日早晨人们来找,他已经冰冷地倒在岗位上,和灯塔永远地融合了。
灯塔上少了一位老人魁梧的身影,灯塔下多了一座小小墓园。朴素的淡黄色六角亭,里边一块白底红字的墓碑,碑石后刻着他81年的生平。他文化不高,显克微支的小说大概没读过。令人惊讶的是,东西方一个真实和一个虚构的故事都是士兵作灯塔老人,过一种几乎是苦行僧却能照亮别人的生活。这是因为,军人的坚忍忠诚至死不渝最堪与光明的灯塔匹配吧!
0

评论Comments